他艰难地用力撑开沉重的眼皮,然后迷迷糊糊地转过头来,恰好与沈云舟的视线交汇。
当他看清楚眼前人是沈云舟时,心中顿时涌起一股喜悦之情,下意识地轻声唤道:“舟舟……”
然而,面对裴砚礼的呼唤,沈云舟却依旧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,毫无感情地说道:
“裴砚礼,你可不是小孩子了,以后别再这么胡闹。”
顿了顿,她接着又警告道:“要是闹得太过火,闹出人命来,到时候吃亏的可还是你自己。”
裴砚礼嘴角微微抽搐着,似乎用尽全身力气才勉强从床上坐起来。
他头晕目眩,身体有些不听使唤,但还是强忍着不适,缓缓地下了床。每一步都显得有些踉跄,仿佛随时都可能摔倒。
终于,他艰难地走到了沈云舟身边,像失去重心一般,猛地扑到了他那瘦弱的身躯上。
“舟舟,以后咱们好好过,好吗?”裴砚礼的声音有些沙哑,透露出一丝疲惫和虚弱。
沈云舟见状,连忙伸手扶住他,然后单手揽住男人的腰,毫不费力地将他提起来,稳稳地走到床边,轻轻地放在床上。
“好好睡一觉,等会儿吃了药,就别再闹腾了。”
沈云舟的声音没有丝毫温柔,语气中带着些许无奈。
然而,裴砚礼却像个缠人的小孩一样,紧紧拉住沈云舟的手,不肯松开,:“那你陪我。”
沈云舟实在拗不过他,犹豫了一下,最终还是叹了口气,妥协的脱了鞋子躺了上去
裴砚礼这才心满意足地笑了笑,像只考拉似的紧紧抱住沈云舟,然后闭上眼睛,不到几秒钟就进入了梦乡。
沈云舟感受着裴砚礼身体传来的热度,不禁有些担心。
她伸出手,摸了一下裴砚礼的额头,那滚烫的温度让她吓了一跳,这热度简直能比得上暖手炉了。
她连忙推了推身旁已经迷糊的男人,焦急地喊道:“别睡,烧傻了我可就不管你了!”
然而,回应他的只有裴砚礼越来越紧的手臂,就这德行了,也不愿松开对她的拥抱。
周义把药端过来时,裴砚礼早就睡熟了。
沈云舟直接拉着他起来,他也不生气,咕咚咕咚喝了药,睡的贼香。
这大半夜的,抱着这个人形暖炉实在不好受,闭上眼睛,她就会发现自己站在一片血腥的战场上,周围弥漫着死亡的气息。
这个梦境不断地重复着,让沈云舟的心情愈发沉重。
她努力想要摆脱这个噩梦,但每次醒来,她都会发现自己仍然身处黑暗之中。
当她再次睁开眼睛时,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亮了。
她的意识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,下意识地伸手在枕头底下摸索着。
以前过年她都能够摸到一些东西,那是大哥偷偷放的压岁钱,在她睁眼后,立马塞过了一颗甜滋滋的橘子。
此时,她的手却只摸到了一片空荡荡的床铺,什么都没有。
这种失落感让沈云舟的心里空落落的,同时也彻底清醒。
没了压岁钱,没了橘子,,她沮丧的闭着眼。
那些熟悉的感觉似乎离她越来越远了。
就在这时,退了烧的裴砚礼撑着身子,微笑着看着她。
他的嘴角挂着一丝淡淡的笑意。
变戏法似的拿出一个红包递过去,“舟舟,新年快乐。”
沈云舟回过神来,看都没看红包一眼,掀开被子,从床上坐了起来。
“起来吧,我们去前院拜年。”她说着,便迅速穿好衣服,准备去前院。
两人来到前院大厅,除了装病的裴宝存之外,其他人都已经早早地到了。
裴夫人瞥见裴砚礼走了进来,只见裴砚礼面色苍白,眉头微皱,看上去有些不太对劲。
她心中一紧,赶忙起身,快步走到裴砚礼面前,关切地问道:“砚儿,你怎么了?脸色这么差,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?”说着,她伸出手,轻轻地摸了摸裴砚礼的额头。
裴砚礼见状,稍稍往后退了两步,与沈云舟并肩而立,然后微笑着对裴夫人说道:
“多谢母亲关心,儿子并无大碍,只是昨晚被烟花吵的没睡好罢了。”
他的语气客气,明显带着一丝疏离,让人感觉不到丝毫的亲昵。
裴夫人见状,心中不禁有些失落。
她原本满心欢喜地想要关心一下自己的儿子,却没想到被他如此冷淡地回应。
心里不是滋味。
这时,裴夫人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了站在一旁的沈云舟身上。
她注意到沈云舟面无表情,心中顿时生出一股无名之火。
她觉得一定是沈云舟在背后教唆裴砚礼,才让他对自己如此冷漠。
于是,裴夫人的目光变得越发冰冷,直直地盯着沈云舟,然而,沈云舟却完全无视了裴夫人的目光,她不卑不亢地拱手向裴夫人行了个礼,然后说道:“儿媳祝母亲,新年大吉。”
裴夫人冷哼一声,没有回应沈云舟的拜年,而是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。
廖嬷嬷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。
托盘上摆满了红包,这是裴夫人特意为小辈们准备的新年礼物,每年都是如此。
她拿了两个红包递给沈云舟跟裴砚礼,又说了几句后才让他们坐。
一家人用过早膳后,裴家的旁支们便纷纷拖家带口地前来拜年。
裴家家族人口众多,平日里大家各忙各的,很少有机会相聚。
只有在逢年过节的时候,大家才会齐聚主宅,互相问候,共叙亲情。
人多了难免吵吵嚷嚷。
沈云舟被吵的脑瓜子嗡嗡的,等过了拜年这个环节,就去院子里透气。
坐在回廊,靠在柱子上,单脚踩着长凳,她靠在栏杆盯着枯草发呆。
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。
沈云舟转头,就见胡十一站在不远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