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宝林被训得又落了泪。

    孟嬷嬷给她递了帕子过去:“宝林快擦擦,太后娘娘可是您的亲姑母,不会坐视不管的。”

    秦宝林心念一动。

    她当即跪在了秦太后面前,凄凄惨惨:“嫣儿被人陷害,姑母,难不成您要放任良妃如此放肆吗?”

    她攥着秦太后的衣摆哭得可怜。

    秦太后却不为所动,她眼神像是陷入了往昔回忆中,

    “玉瑶以前是个多好的孩子啊,性格纯善,待人可亲,满心满眼只有沉儿,更是时常进宫陪着黎皇后和哀家,所以自她进宫,哀家也疼爱她,比皇后都不差着多少,怎么如今成了这个模样呢?”

    孟嬷嬷接了这话:“进了宫,为了权势、为了宠爱,在单纯的女子也会变成心狠手辣的刽子手,如今看来,良妃娘娘也不能免俗。”

    秦太后长叹了一声。

    叹息过后,和蔼的面容在寂寂黑夜变得凌厉冷冽下来。

    “玉瑶对付的若是旁人,即使哀家知道,为了往日之情大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,可她偏偏,对付的是嫣儿。”

    “嫣儿再蠢再笨,也是哀家的亲侄女,她不应该对嫣儿出手的。”

    秦宝林不哭了,怔怔看向秦太后,孟嬷嬷也无望了过来。

    秦太后声音陡然沉下来,“那就别怪哀家亲自动手了!”

    秦宝林勾结暗害一事,让众妃热议了几日,几日过后,后宫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。

    倒是裴听月有些郁闷。

    她那日做戏不过是想惹皇帝心疼,增加在他心里的份量。

    原本她想着,皇帝顶多给她停了不孕的东西,她以后可以让云筝给她配点避孕的药来。

    可没想到,做戏做得太好了,一不小心玩脱了,皇帝真的当真了!

    这两日一直在给她寻摸太医,只等找到合适的,就派过来给她调治身子。

    裴听月将小宫女打发出去,留下云筝来,问她:“有什么能不被太医察觉的避孕法子?”

    她是没有最近要子嗣的想法的。

    一方面,她未做好为人母的准备。

    另一方面,她根基尚浅,现如今已经过的很艰难了,若是怀了胎,那怕是更多的阴谋诡计都朝她来了。

    云筝思索一番:“喝药的话,太医一把脉就能把出来。倒是可以用银针刺激身上的穴位,达到不孕的效果,但这种方法也有个缺点,不是百分之百奏效。”

    裴听月想哭。

    她还挺怕扎针的,而且还不保险,那就不值得考虑了。

    “只有这两个办法吗?”

    云筝秀眉蹙起:“也有其他,像皇上给婕妤下的药,这种外用的,用量少的话,把脉也能不被人察觉。”

    “但这种药很难配,咱们条件有限,配不出来,除非去太医院抓药,但婕妤避孕又不是一次两次,长久去抓药的话很容易被人察觉。”

    听完她的话,裴听月有些惆怅。

    这可怎么办?

    她是给自己挖了个坑跳进去了吗?

    裴听月想给自己一巴掌。

    洗清冤屈就洗清,何必再要皇帝怜惜呢?

    说到底,还是她太贪了。

    下次可得记住,什么能要,什么不能要。

    后悔过后,裴听月无奈说,“那你给我扎针,我试试疼不疼。”

    云筝应了,去后罩房拿她的银针去了。

    这银针是太医用旧的,梁安想办法给她弄来的。

    拿来以后,云筝关好殿门,去次间给裴听月扎针去了。

    刚扎了两针,就传出裴听月压低的痛喊:“疼疼疼!”

    云筝笑:“婕妤你是不是太过害怕了,这几个穴位不疼的。”

    说完,她看着裴听月的反应慢慢又扎了两针。

    裴听月痛得眼前发黑,出了一额头的汗。

    云筝亦看到了,她有些慌乱,“难不成是奴婢医术倒退了?”

    她把衣袖挽起来,朝胳膊上的一个穴位扎了起来,“不疼呀,这是怎么回事?”

    见裴听月脸色有些发白,她忙把那些针取下来,递了杯茶过去。

    裴听月接过水慢慢抿着,刚刚她没一点夸张,是真的疼,但云筝给自己扎怎么不疼?

    是因为每个人痛感不一样?

    云筝也疑惑着,眉头紧紧拧着。

    突然,她像是明白了什么,瞪着眼睛看着裴听月。

    没等裴听月出声问怎什么,她立刻抓着裴听月的手腕,把起脉来,还快速问道:“婕妤,您这个月信可来了?”

    裴听月一怔。

    心里猜测到什么,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。

    云筝没再问了,凝神把着脉。

    过了一会,她笑起来,怪不得婕妤说疼呢,原来是这样。

    刚要说话,却被裴听月制止。

    裴听月“蹭”一下站起来,不断往后退。

    “你等等!你等等!”

    “让我缓一下…”

    这怎么可能呢?

    她若是有孕也得有一阵子了,可前阵子皇帝还是给她用着药的啊…

    裴听月恍然想起大半个月前的那日清晨。

    她艰难咽下口水。

    莫不是那日早晨药效过了?

    站在原地半晌,裴听月深吸好几口气,才出声,“我到底怎么了?”

    云筝上前扶着她在榻上坐下,“婕妤有孕了!虽然脉象很浅很浅,几乎察觉不到,如果不是奴婢发现婕妤疼得不正常,这微弱脉象是不敢确定的。”

    有孕了!

    裴听月在这一瞬间脑袋完全是懵的。

    “云筝,你先出去,让我缓缓。”

    云筝见她脸色不对,忙退了出去在廊下守着。

    等人走后,裴听月先是哭。

    哭得很伤心。

    这一刻,她无比确定,她真的没法回去了,只能在这个宫里争到底、斗到死。

    前尘种种,在这一刻于她,成了镜花水月。

    痛快宣泄过后,裴听月又恢复了平静,她轻轻抚着小腹,还是有些不敢置信。

    这里有孩子了?

    她的孩子?她的血脉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