贺云徽哈哈一笑,抱着宁华公主站了起来,“你的肚子说它饿了,要用膳了。”
把人放到椅子上之后,他摸了摸宁华的头,“父皇今天晚上留下来,陪宁华多说说话。”
宁华公主眼神亮晶晶的,用力的点头,“嗯!”
用公筷给宁华公主夹了几道容易克化的食物,贺云徽摆了摆手,“不必伺候了,坐下一起吃吧。”
兰昭容便在宁华公主另一边坐了下来。
忽然,殿外传来一阵嘈杂。
先是清姿压低声音阻拦:“静娘娘,陛下正与韵妃娘娘、公主一同用膳,您此时进去恐怕不妥。”
紧接着,便是一道尖锐且带着几分骄纵的声音:“我不过是来给陛下问安,哪有这么多规矩?你莫要阻拦我。”
兰昭容面露诧异,轻声唤来清露出去看看情况。
不一会儿,清露面露难色地回禀:“陛下,是与娘娘同住一宫的静常在听闻您在此,想来拜见,拦也拦不住。”
话音刚落,静常在已如一阵风般闯了进来。
贺云徽眉头皱起,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悦。
兰昭容安抚着摸了摸宁华公主的头,心里也有些不虞。
往日里,静常在对自己多有不敬也就罢了。
今日更是过分,竟然在没有通报的情况下,直接闯了进来。
再仔细看她今日的装扮:身上穿着银丝锦绣百花群裙,头上珠翠摇曳,叮当作响。
兰昭容见此心中叹了口气,“妹妹来了,陛下正要用膳,不如坐下一同用膳吧。”
她仿若未闻,扭着腰肢,自顾自地的往贺云徽身边靠,口中娇声道:“参见陛下,听闻陛下在此,妾身特来问安。”
一股浓烈的香气直冲面门,贺云徽不着痕迹地往旁边挪了挪,脸上一贯冷然的表情更加冰冷了。
等了半天,静常在蹲着的腿都酸了,也没听到贺云徽叫起。
心里不仅有些打鼓。
“静常在,看来进宫之时学的规矩,你都忘得一干二净了。”他眼神恣睢,声音冷得像淬了冰一般。
兰昭容不愿女儿看到这些,招呼着奶娘将宁华公主抱了出去。
一番话让本来就蹲不住的静常在脸色更加苍白。
“陛下,妾身只是太长时间没见到您了,一时之间有些忘形,还望陛下恕罪。”她嗫喏着,身子愈发的摇摇欲坠。
“陛下喜怒!”她双腿一软,跪了下去。
“福安,吩咐下去,”贺云徽神色冷峻,“静常在言行无状,冲撞圣驾,即日起,由尚仪局教习嬷嬷来好好教一教静常在,这宫里的规矩。”
“是。”
此言一出,静常在脸色变得煞白,嘴唇微微颤抖。
在这皇宫里,被皇上当众指出规矩不好,还指派了教习嬷嬷来教导,这无疑是对她极大的侮辱。
兰昭容面露不忍,轻声劝道:“陛下,许是妹妹一时激动,不如……”
贺云徽抬手打断了兰昭容,她是什么心思,自己再清楚不过。
“朕知你心善,对她多有宽容。但宫中规矩,不可废弛。若是人人都如她这般肆意妄为,这后宫还成什么样子?”
话说道这份上,兰昭容也知道贺云徽是铁了心要惩治一番静常在了。
静常在咬着下唇,眼中满是屈辱与恨意,她强忍着泪水,跪着谢了恩。
声音颤抖道:“妾身,领旨谢恩。”
说罢,匆匆退下。
“继续用膳吧。”贺云徽淡淡开口,仿佛刚刚的插曲从未发生过。
宁华公主又重新被奶娘抱了过来,刚刚还有些开心的小人儿,此刻却有些拘谨了。
贺云徽看了她一眼,心知她是被自己吓到了。
兰昭容也知道女儿第一次见到贺云徽生气的样子,心里产生了陌生感,也不好再开口说什么。
一顿饭吃的,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:味如嚼蜡。
但是小孩子忘性大,吃完了晚膳,也就把刚才的事情忘得差不多了,又开始在贺云徽身上撒娇。
一直玩到了戌时,还赖在贺云徽怀里不肯走,小脑袋一点一点的,眼皮也开始打架。
兰昭容从贺云徽怀里抱过宁华,心疼地说:“陛下,宁华就交给奶娘带下去睡吧,今儿个和陛下玩得太兴奋,都累坏了。”
抱走宁华之后,兰昭容照例问了一句:“陛下今儿留宿吗?”
贺云徽点头,她便熟练地过来给贺云徽更衣。
热闹了一天的毓庆宫,也安静了下来。
夜色渐浓,扶风看了眼殿内的情况,“娘娘这一时半会的也抄不完,还有静玉和小路子在呢,咱们都休息吧,不然明儿都没办法干活了。”
虽然不想去休息,但是扶风说的没错。
总不能让娘娘明日起来,无人能用。
又过了许久,白露实在熬不住了,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。
姜舒月看了她一眼,打了个哈欠,继续抄写着。
就算白露不盯着她也办法,这个任务一个字都不能用道具,自己只能一个个的抄。
终于,天边泛起了鱼肚白。
几个丫鬟太监醒了之后过来一看,姜舒月还在抄。
心里不由得叹了口气,不知道这么多的心经,自家娘娘要抄到什么时候。
扶风已经接替了静玉,在一旁伺候着笔墨。
姜舒月写完最后一个字,放下手中的笔,揉了揉酸痛的手腕。
看着那一叠厚厚的《心经》,手更痛了。
白露这时也醒了过来,看到整理好的《心经》,有些惊讶。
“姜娘娘这是已经抄完了?”
姜舒月点头,“烦请白露姐姐帮妾身回禀淑妃娘娘,一百遍《心经》已抄完。”
拿起抄好的《心经》,白露敷衍地给姜舒月行了个礼,就要走。
“明夏。”姜舒月可不放心让白露就这样回去,万一途中再扔了,假意说自己没抄,那可真是百口莫辩了。
“娘娘,有何吩咐。”明夏立刻掀了帘子进来。
她任由扶风给自己按摩,朝白露看了看,“送一送你白露姐姐。”
明夏一下就明白了姜舒月的意思,笑着福了福身。
“是,白露姐姐,这怎么好劳烦您拿着呢,”明夏巧笑倩兮地就接过了东西,“我来拿吧。”
没有休息好的白露,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,还以为姜舒月这是在跟自己示好,下巴微扬,“嗯,算你有点眼力见。”
“白露姐姐。”明夏跟在白露身后,手里借着心经的遮掩,拿出一个荷包往她手里塞去。
白露眼里一亮,随后装出一副不感兴趣地样子,“这是作甚。”
明夏讨好地笑笑,“姐姐就收下吧,这是我家娘娘的一点心意。一会淑妃娘娘问起,还请姐姐如实说明。”
看白露有些动摇,明夏又说道:“姐姐在弦月宫辛苦了一晚上,娘娘看在眼里,心疼得不得了,就当是给姐姐的辛苦费。”
两人推搡了一番,白露装作拗不过明夏的样子,迅速地收下了荷包,嘴角翘了翘。
“待会见到淑妃娘娘,我自会向娘娘秉明。”
明夏又一副感恩戴德地模样,让白露很是得意。
一路上明夏左一句好姐姐右一句好姐姐,哄着白露说了出不少有关于淑妃的事情。
说话间,两人就到了琼华宫门口。
门口当值的太监立刻迎了白露进去。
淑妃起得也很早,正坐在正殿内喝茶。
“娘娘吉祥。”白露给淑妃福了福身。
“参见淑妃娘娘,娘娘吉祥,我家娘娘的吩咐奴婢来将抄好的心经送来,请娘娘过目。”明夏跪下,双手将心经奉上。
看着白露手里厚厚一叠宣纸,有些意外,声音都拔高了不少,“都抄完了?你盯着她抄的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