误会越滚越大,怨念越积越深。

    一个成了无恶不赦的天生坏种。

    一个成了天生白眼狼,告状精。

    一旁,封逸还在踢着石子儿。

    不知不觉。

    两人边说话边走路,竟然已经走到了后院草坪深处。

    桑鹿视线一瞥,见到一个庞然大物。

    她仰头,微微一愣。

    一架直升机停在距离他们十几米远的地方。

    第一次回老宅时,桑鹿曾看见过这架直升机。

    但下午钓鱼时,明明没看见。

    怎么又忽然冒了出来?

    桑鹿觉得奇怪,忘记她要说的话,疑惑开口:

    “咦?下午没看到这架直升机啊。”

    “哦,这个啊…”封逸顺着她视线仰头望去,“中午听岳叔说,本是要送去例行检查维修,好像被什么事耽误了,就先拖了回来,改天再送去……”

    怪不得下午没看到。

    桑鹿“哦”了一声,仰头看去。

    夜色渐浓,路灯光束昏暗。

    模模糊糊能见到直升机机身有彩色喷图案。

    “说起来,这架直升机也是咱们家老古董了,上面彩绘还是我小时候喷上去的,全世界独一无二……”

    没再继续封柏的话题,封逸心情肉眼可见变得轻松。

    他抬手指了指机尾方向,给桑鹿介绍起来:

    “大嫂你看,那一块是我喷的生日数字。”

    桑鹿视线随之一挪。

    倏地。

    表情凝固。

    浑身僵住。

    封逸的声音还在耳边滔滔不绝。

    “现在一瞧,我小时候还挺有美术天赋的,彩绘喷得又大又清晰哈哈。”

    “不过可惜了,我不会开直升机。”

    “家里只有大哥有直升机驾驶证,只有大哥能偶尔开出去飞两圈……”

    夜晚空气凉,从四面八方裹挟而来。

    桑鹿头发被风吹得微微翻动。

    她一个字都没听进去,直愣愣望着那片彩绘发呆。

    那行字,分明就是……

    她梦中残骸碎片上的字。

    从老宅出来,坐上回清河湾的车。

    司机开车,桑鹿和封砚都坐在后座。

    桑鹿静静看着窗外。

    思绪纷乱。

    一直回想封逸说过的话。

    ——“只有大哥有直升机驾驶证……”

    ——“彩绘是我喷的,全世界独一无二……”

    她唇线抿直,胸口发堵。

    几乎已经可以确定。

    预知梦中失事的飞机就是老宅草坪上停着的那架。

    模糊不清的部分逐渐清晰。

    一切画面正在指向一种可能性——

    不确定是哪一年的七月份,封砚驾驶这架直升机,遭遇了空难。

    思绪出神之际,她的手忽然被人牵过去。

    封砚偏过头,嗓音淡淡的:“累了?”

    话最多最密的人突然变得安静沉默。

    他看出来她的反常。

    桑鹿回视他,眸光还有些发懵:“不累。”

    可这番话好像不足以让男人相信。

    也可能她在他心中本就是体力不太行的形象。

    封砚手臂揽过来,把她的头轻轻按到他肩膀上。

    “睡一下,到了我叫你。”

    封砚语气平静,顺手按下车内隔板按钮。

    车厢被一分为二,嘈杂车流声减弱。

    桑鹿就这么被他肌肉有力的手臂圈在了怀里。

    他肩膀很宽,头靠在上面,出乎意料的舒适。

    很奇怪。

    本来没觉得累的桑鹿,渐渐就卸下了力气。

    下意识合上眼睛。

    车内安静,温度适宜。

    身边暂时充当她枕头的男人也很可靠。

    稳稳的,一动不动。

    很适合休息的环境。

    桑鹿眼睛闭了一路。

    脑中却一刻也没有停下。

    预知梦中的画面和刚才见到的画面不断交叠出现。

    垂在身侧的手越攥越紧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回到清河湾。

    桑鹿径直去了浴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