桑鹿眉心蹙起。

    不知不觉,脚已经踏上了通向二楼的楼梯。

    刚走到二楼,见到一个中年男人从“不响丸辣音乐排练工坊”跑出来,面色焦急,看上去像是排练室的老板。

    “啊是误会,是误会……这位客人定了那间排练室半年,不存在霸占一说,大家都是来玩音乐的,和气,和气——”

    老板走到乐队一伙面前,语气转圜地说:

    “——还有排练室空着,我给你们安排其他……”

    话还没说完,陡然被打断。

    “oi~老板,这小白脸一看就不懂音乐,租给他不是浪费?”

    说话的人是手臂粗壮的大块头鼓手。

    他眼睛看向老板方向,但话分明是冲着封柏来的。

    摆明了,骂封柏是小白脸。

    不懂音乐,浪费资源。

    封柏沉着脸,双手插兜,面对体型大他一圈的鼓手,并不打算退让。

    抬腿,往前走了一步。

    眼皮都懒得掀开,语调毫无起伏地,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:

    “让,开。”

    “卧槽?够横啊?”贝斯手一大步走上前,拦在封柏面前,“老子就不让路,怎、么、了?”

    最后三个字音量逐渐增大,充满了挑衅意味。

    桑鹿将这一幕看在了眼里。

    乐队这群人的年龄看上去和封柏差不多,但玩摇滚的暴躁气场和封柏阴沉懒散的气场有着显著差别。

    “懒得搭理”对上“硬要找茬”,气焰明显弱下来。

    渐渐地,他们说话越来越难听。

    打量起封柏的装束,从他身上价格不菲的耳机,外套,找茬激怒他。

    什么“一看就知道是个菜鸡”、“小公子哥?别玩音乐了,回去玩泥巴吧”、“白成这样,是不是营养不良啊?瘦胳膊拿得动一个吉他不?”

    桑鹿越听越气,火冒三丈。

    虽然回大宅那天,她也当面吐槽过封柏,但话说得不重,顶多是调侃。

    眼下,对方是赤裸裸的嘲讽!

    桑鹿护短的心,蹭一下就冒出来了。

    封柏还垂着眼,不想给那帮人眼神。

    他沉着脸,嘴唇抿成一条平直的线,眉心一点一点蹙起。

    就在这时。

    一个身影突然冲过来,挡在了他的身前。

    清凌凌声线带着从容不迫的气势,冲着那帮人开口:

    “不让开是吧?那我报警了,阻碍商铺正常经营,辱骂、恐吓顾客……”

    封柏半垂着的眼皮猛地一抬。

    当他看清楚挡在自己身前人的模样时,阴沉沉的瞳孔里,浮上一阵很明显的惊讶。

    大嫂?

    大嫂怎么会在这里?

    乐队一伙人愣了一下。

    谁啊这是?

    吉他一号眉头一皱,看向突然冲出来的女人。

    疑惑地在她脸上打量,视线缓缓移动到她胸口位置,停住,一怔。

    桑鹿午饭时间出来买咖啡,电视台的工牌还挂在脖子上。

    正面是“京市电视台”几个大字,反面是部门和岗位。

    现在恰好是正面朝上。

    配合她一副势必伸张正义的神情,竟一下子将这帮人唬住了。

    “电视台的?她是记者。”吉他二号扯了扯贝斯手的琴包,低声说。

    “记者?”

    贝斯手一愣,下意识往后撤了半步。

    最近他们乐队加紧排练,全因正在准备面试一档选秀节目,要是这时候闹出新闻,恐怕上节目的机会就泡汤了。

    吉他二号拉着贝斯手的琴包,为封柏让开一条路,嘴上嘟囔:

    “真扫兴,走走走,换个排练室。”

    桑鹿冒出一个问号:“?”

    嗯???

    刚刚还嚣张跋扈的,居然就这么…走了?

    不打算和她争辩争辩了?

    好讲道理啊。

    玩摇滚的人这么peace的吗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