吃饱喝足,沈安安洗漱了下,带着夜亦天去置办东西了。

    出发的时候匆忙,也没带多少衣裳,不料这朝夕城竟比京城要冷上许多。

    两人一逛就到了天黑。

    接下来是耗费体力的长时间赶路,沈安安吃过晚饭便照顾夜亦天和夜亦德抓紧时间休息。

    翌日天刚蒙蒙亮,便有护卫来敲门,提醒他们出发的时间到了。

    为了赶路,夜亦天的仪仗队赵小高不打算带了。

    就一队护卫。

    赵小高看着骑在战马背上的沈安安,就见她前胸后背,被夜亦天和夜亦德紧紧贴着。

    他道:“二殿下,要么还是我带你吧?”

    夜亦德严词拒绝,“我不。”

    沈安安用一根腰带,把背后的夜亦德绑在自己身上,披着的大氅前后护住两个小人儿,双腿夹着马背,“出发。”

    “驾。”

    赵小高冲身后的护卫摆了摆手,一队护卫紧随其后。

    马蹄飞扬,赵小高在最前面带路。

    就这样赶了一整天,日落西山,夜幕降临时,他们才抵达了一个镇子。

    这镇子一眼看上去就不富裕,多是茅草屋,目之所及,统共差不多有三百多户人家。

    因着是在山区,茅屋错落着,而他们打算休息的客栈,正好在这镇子的最下方。

    “亦天,亦天。”沈安安抱着发烫的夜亦天,轻声细语叫着。

    发高烧的夜亦天,此时已经神志不清了,嘴唇也干裂开。

    她手背摸了摸他的额头,“烫的厉害,快找大夫。”

    沈安安冲赵小高说道。

    赵小高翻身下马,来到夜亦德跟前儿,将人拉进了怀中,伸手摸了摸他的脸蛋额头,还好,二殿下安然无恙。

    赵小高甚至看都不看沈安安怀中的夜亦天一眼,“给他灌点水喝,休息好了按计划出发。”

    沈安安抬起头,不可置信的看向赵小高。

    她知道跟他讲道理没用,但也不能不管夜亦天。

    她抱着他就要去寻大夫,不料刚起身,“锃锃”两把刀刃,交叉架在了她的脖子上。

    夜亦德见状,一把推开赵小高,冲着拔刀的俩护卫道:“大胆奴才,还不速速收刀。”

    护卫不为所动,只是看向了赵小高。

    夜亦德目光也看向了赵小高,“定国侯。”

    赵小高冷淡道:“二殿下,臣也不敢违抗圣命。

    若规定时间到不了楚州,臣无法向陛下交代。”

    此时,沈安安一道冷冷的视线,射向了面前的两个护卫,“一息,不让开,死。”

    护卫自是纹丝不动。

    赵小高冷哼一声,“哼,这些可是护京军,你若敢……”

    他话还未说完,两名护卫已经破喉倒地。

    就见她一手抱着夜亦天,一手持着染血长剑。

    而其他的护卫,皆是拔出佩剑,等着赵小高一声令下。

    “母妃。”夜亦德叫了声,朝着沈安安跑了过去。

    沈安安冷眸睨向赵小高,只道:“我不欲与任何人为敌,但诚如侯爷所言,我亦是皇命在身,若不能将太子安然带到楚州,我也无法向陛下交代。

    若真耽误了时间,等回了京城,定有陛下定夺,现在,我要带太子医治。

    若再敢阻拦,休怪我剑下无情。”

    说罢,她便朝着镇子深处走去。

    说来这镇子也奇怪,竟连个医馆都没有,家家户户闭着门。

    沈安安一扇扇的敲。

    直至黑暗笼罩,她才看到五百米开外的地方亮着光。

    她急忙跑过去,就见四处漏风的一间茅草屋前,露天的灶台旁,一位衣衫褴褛的妇人正在熬野菜汤。

    没有香味,只有怪味儿。

    味道之难闻,让夜亦德都捂住了鼻子。

    他扯了扯沈安安的衣角,问着:“母妃,她是在熬毒药吗?”

    沈安安垂眸看向他,道:“休要胡言。”

    她两步上前,礼貌问着:“打扰嫂嫂,请问嫂嫂,此地可有医馆?”

    妇人回过头来,火光映照下,她那黢黑干裂的脸,看上去有几分凶神恶煞。

    沈安安一眼看出,这是长时间饥饿引起的脱相。

    妇人道:“饭都吃不起了,还哪里有什么医馆。”

    妇人的眸子瞥向了沈安安怀里。

    夜亦天比刚刚更烫了,但人却是在她怀里发抖,明显是发冷的迹象。

    “唉。”妇人长长叹息一声,她弯腰将一个木凳放在了灶台旁,“快抱孩子过来烤烤火吧。”

    “我这锅里是野菜汤……”妇人话未说完,又瞥了一眼夜亦天。

    她面色愈发的难看,垂眸思索了会儿,蹲下身来,伸手摸了摸夜亦天的额头。

    “怎病的这样严重?就近的县城离此地也有一个时辰的路程……”妇人总是欲言又止。

    沈安安也不禁越来越着急了。

    就见妇人什么都没说,起身进了屋内,不多时,她捧着一把米出来。

    跟在她身后的是两个女孩儿。

    妇人叫大女儿将一锅的野菜汤舀了出来,然后倒水熬粥。

    “你们两个先帮娘招待客人,娘去山上挖点草药,很快回来。

    等娘回来,就给你们盛汤喝。”妇人嘱咐着两个孩子。

    她又看向沈安安,开口道:“你去县城给孩子治病是来不及了,我先去找点草药,你喂孩子吃下吧。”

    沈安安点了点头,“有劳嫂嫂了。”

    沈安安只得先把自己的手用冷水泡了,贴在夜亦天的额头上,给他降温。

    不多时,米香便溢了出来。

    两个女孩儿站在锅前,盯着锅里并不多且很稀的白粥流着哈喇子。

    她们吞咽口水的声音,格外清晰。

    沈安安道:“你们盛着吃吧,我们不饿,不用考虑我们。

    待我儿病好,我再给你们送些吃的。”

    两个小女孩儿不为所动。

    沈安安看了一眼夜亦德。

    夜亦德瞬间明白她的意思,上前去将锅里的白粥盛在了碗里,冲两小女孩儿道:“你们吃吧,吃吧吃吧。”

    年纪稍长的女孩儿,却是伸手拿起勺子,将白粥分成了六份。

    “我和妹妹不饿,客人要是饿了,就先吃吧,我和妹妹等母亲来再一起吃。”女孩儿说着。

    端着半碗白粥,里面放了个木勺子,她端到了沈安安面前,“客人,先喂你的孩儿吃一口吧。”

    沈安安挤出一个笑,“我们不饿,你们快吃吧。”

    女孩儿摇头,就在两人推搡间,官兵举着火把赫然出现。

    “交赋税没米,偷着吃就有,给我搜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