等夜亦德换好衣服出来时,沈安安拎着两个沙袋。
“提着,绕着院子跑。”
夜亦德乖乖的伸手接住,问着:“母妃,跑多久?”
沈安安竖起一根手指。
夜亦德:“一炷香?”
沈安安摇了摇头,“一直跑。”
拿着筐子要去找鸡蛋的秦嬷嬷,闻言又叹息一声,“哎吆,造孽啊。”
夜亦德绕着院子跑步。
沈安安转身出了荣华宫,去御花园砍树了。
动静之大,直通勤德殿。
崔福满头大汗跑回来。
夜不群揉着眉心问着:“怎么了?”
崔福气喘吁吁的禀着:“回禀陛下,荣贵妃在伐木。”
“她伐木做什么?”夜不群眼中也透出不解。
崔福回道:“听说是要给二殿下做梅花桩。”
夜不群也无心看书了,将手中书丢在了桌子上,“去看看。”
崔福忙招呼着仪仗队,“摆驾荣华宫。”
仪仗队浩浩荡荡的往荣华宫而去。
到的时候,荣华宫殿门敞开着。
夜亦德手持两个沙袋在跑步,沈安安徒手扎桩,动静那是震天响,“咚咚咚。”不知道的还以为工部在此大兴土木。
“陛下驾到。”崔福嗓子都要喊烂了。
夜亦德跑麻木了,丢下沙袋,转过身,“皇……皇皇皇叔。”
夜不群抱起要跪下行礼的夜亦德,来到了沈安安身后。
她还在执拗的打桩。
“亦德啊,什么时候你练到我这种地步,也算是你出师了。”
“哼。”夜不群冷哼一声。
沈安安只觉得背后一冷,回头一看,好吧,又是当哑巴的时候到了。
转身,跪地,低头,不语,一气呵成。
“起来吧。”夜不群道。
她站起身,嘴巴抿成一条缝。
夜不群问着怀中的小人儿,“这是怎么回事儿?”
“回禀皇叔,臣想习武,便求母妃帮臣改造改造。”夜亦德稚嫩的声音响起。
夜不群给他擦了一把汗,随即看了看荣华宫。
“崔福,拟旨给工部侍郎,命他明日来扩建荣华宫,一切按着德儿的要求来。”夜不群命令着。
崔福应着:“是。”
夜不群瞧着夜亦德累坏的样子,目露疼惜,“一日之计在于晨,早些休息吧。
日后休要胡闹,想要什么,来勤德殿找朕便好。”
说罢,他将人放了下来。
夜亦德拱手行礼,“是皇叔,臣记下了。”
夜不群也没再多说,转身出了荣华宫,移驾椒房殿了。
看着走远的仪仗队,沈安安问着夜亦德:“这真的只是你皇叔?”
她眨巴着眸子想着:李太妃那么年轻,暴君给她的优待那么好,再怎么高的功劳一个妃子怎么能跟皇帝殡天一个规格?该不会是……不敢想不敢想。
夜亦德一本正经道:“当然,还跑吗母妃?皇叔说……”
“差不多了差不多了,来来来,我跟你讲。”说着,沈安安抱着夜亦德跃上了房顶。
“你看,那里,建个亭子,要两层的那种,上面乘凉,下面养鱼。”
“这里,花园,这儿再弄个小桥……”
沈安安说个没完没了。
夜亦德越听越懵,“母妃,这跟我练武有什么关系?”
沈安安“啧”了一声,“你就练武不享福啊?”
她不说这句还好,一说这句夜亦德就来劲儿了。
第二天一早起来,他就领着工部的人去圈地了。
工部侍郎武文义跟在他身后,弯着腰道:“殿下,可不能再往前规划了。”
“为什么?”夜亦德天真的问着。
武文义指着门匾,“殿下您请看,已经是宁妃娘娘的西华宫了。”
小小的人儿摆着手,“那就这样吧。”
说罢他转身离开。
徒留工部的人面面相觑,有人道:“武大人,这可行吗?比皇后娘娘的椒房殿都大了。”
又有一人道:“光厨房就六个,花园要两个,还要一个演武场。
这御花园都得推一半了,还要洛州牡丹、冰山雪莲……大人,先不说给不给,这有吗?”
武文义一甩袖子,“我们只负责建好,这什么花花鸟鸟鱼的,让他们找礼部要去。”
“大人,容下官说一句,荣贵妃这不是打着二殿下的名义,在祸国殃民吗?”
“住嘴,这话也是你我能议论的?陛下说了,二殿下说怎么建就怎么建。
开工吧,早建好早抽身,对了,账目列出来,送到户部,要钱,没钱建什么,哼。”武文义说罢转身走了。
这罪哪儿能只有他工部受,户部礼部,都别想逃。
工部的人也是动作快,一边动手一边送账册。
户部侍郎杨士青看到一箱子的账册,目瞪口呆,“武文义是疯了吗?户部什么情况他不知道吗?
这么多钱,让我去街上当乞丐要吗?把户部拆了也没有。”
工部送账册的人道:“哎呀杨大人,圣命难违啊,陛下宠爱二殿下,朝中无人不知。
户部没有,首辅有啊,我们武大人说了,这账册还是让首辅先过目。”
杨士青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着,“账册我先过目,叫你们武大人来户部一趟,明天我跟他一起去见首辅。”
“是。”工部的人应了一声,转身退下。
杨士青也不闲着,当即将之前的烂账全都合进了这次的账册里。
说他是户部侍郎,实权一点儿都没有,钱全都归魏大贤管。
宫中修缮他从不过问也不拨款,这就算了,昨日竟还让自己去给东郊百姓送米,还要精米。
魏大贤倒是嘴一张,东郊那可是足足有两百八十户人,户部没钱买粮,他只得贡献自己的米库。
库房都空了。
对了,杨士青在账册上又狠狠记下一笔“米钱。”
武杨二人一见面,把账册又细细的“核”了一遍,也等不到第二天了,当天晚上就找去了丞相府。
要钱不积极,脑子有问题。
魏大贤坐在主位上。
账册看到一半,“啪”一下拍在桌子上,“混账,本首辅哪儿有钱?”
杨士青起身在屋子里踱来踱去,“下官来替首辅分忧。”
就见他停在雕刻着下山虎的黄金屏风前,“武大人,你看这屏风能换多少根木头?”
“哎呀呀,这木头不是现成的吗?武大人,你看这柱子怎么样?”
他又指了指院子,“这亭子可不输宫里的,搬了。”
魏大贤脸都黑了,当即一手提拎着一个,丢出了书房,“送客。”
“哎,首辅,钱呢。”
武杨二人拍着门,合力叫着。
哼,想先皇时,他们一个是丞相,一个是太尉,还怕他了不成?
哎,只不过一朝天子一朝臣,他们现在退居三品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