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在夜亦天正在思索时,沈安安对他做了个嘘声的动作。

    她发现,底下来了两个了不得的家伙。

    要不是这面具掩盖了气息,他们肯定已经被发现了。

    只见两个黑甲卫,背上皆是背着一把黑伞,约有一米长,一看就很精良,且不止是伞那么简单。

    他们脸上戴着面具,可不像她顺手摸的,只遮下半张脸,人家是整张脸全遮,看上去就像天生的一般。

    那两名守卫恭恭敬敬的跪下,将沈安安刚才丢出去的那锭金元宝,双手送了上去。

    下一瞬,就见一名黑甲卫,抛着金元宝,两步至移动隔间处,向上看了一眼。

    “废物,这都能让人溜进来。”黑甲卫一个巴掌,就将一个守卫拍死在地。

    另外一名,话也不敢说,只疯狂磕头。

    黑甲卫转头看向房梁的一瞬间,沈安安已经带着夜亦天溜之大吉了。

    还好她跑得快,至于后面发生了什么,她不知道,她也不想知道。

    她溜的时候,发现有几十个光着膀子、背着麻绳的大汉,像驴拉磨一样围着一个巨大转盘。

    原来这就是那移动隔间的奥妙所在。

    沈安安穿过熔炉,看见加工完成的金线,每根约莫有小拇指粗细,被匠人们拧成了麻绳……再之后,她也不知道了,现在可不是好奇的时候。

    沈安安带着夜亦天站在一个暗处的角落,“完了。”

    她贴着墙,感受着传来的震感。

    有不少人聚集而来,而且全都是刚才的那种黑甲卫。

    一两个,还可一战,一群,额……

    沈安安挠着头,沉声嘀咕:“进来看看,应该罪不至死吧?嗯?人呢?”

    一扭头,就见夜亦天动作麻利,已经爬上了炮筒,半截身子都从炮孔钻了进去。

    沈安安揪住他的脚,一把扯了出来,“都什么时候了,你还想着研究这大炮。”

    刚才不知不觉,他们躲到了一门大炮后面。

    夜亦天恳求道:“一眼,再让孤看一眼。”

    沈安安:“你再看一眼,我俩都被你送走了。”

    她又继续往前摸。

    不知过了多久,沈安安发现有人推着车似是在运东西。

    原来不光有东西从宝塔运下来,竟还有东西运出去。

    沈安安也不管了,借着走道里的昏暗,胳膊夹着夜亦天,钻进了一辆推车的下面。

    下一瞬。

    “站住。”一道犀利的吼声,从后传来。

    沈安安一愣,随时准备进入战斗状态,夜亦天死死的抱住了她的胳膊。

    就在同时,又是‘轰隆隆’的响声,一道大铜门打开,外头的晚霞光亮瞬间传了进来。

    推车因为惯性,已经冲出了铜门。

    只听得“嗖嗖”两声,推车的几名劳工,已被暗器击穿了脑袋。

    “封锁。”凌厉的吼声依旧。

    两名黑甲卫急冲而来,一刀劈开了那辆推车,“没人,等等。”

    他一抬头,忽地发现城墙上有一道脚印,“潜入京城了,宵禁,通知陛下。”

    冬日,森寒的护城河底,沈安安憋着气,一手捂着夜亦天的口鼻。

    两人的面具已经被她摘下来别在了腰间。

    听见上面厚重的铜门关上,沈安安才抱着夜亦天浮上了水面。

    她看着外面的空旷,这误打误撞是逃出来了,但也出京城了。

    “这宝塔、地下竟然延伸到城外了。”沈安安大口喘着。

    夜亦天冻的瑟瑟发抖,衣服瞬间就结了一层薄薄的冰,“混……混账,怎么办?”

    沈安安拧了拧衣服上的水,“什么怎么办?我们自由了,走,占山为王。”

    “你……混账,你不管莲花死活了?”夜亦天也拧了拧衣服上的水。

    沈安安一拍脑门,“坏了,把莲花给忘了。”

    她抬头看着远处约莫三四十米高的城墙,“有没有狗洞?”

    夜亦天懒得理她,“你觉得呢?”

    “算了算了,先去给莲花抓药,我们也换身干衣裳,大晚上的,别冻死了。

    再说了,你看看你这身行头,还用费尽心思的找你吗?就你胸前这团大金龙,抓的第一个就是你。”

    说着,她直接动手扯掉了夜亦天的外袍。

    夜亦天甩着头发上的水,“抓就抓,反正都要被抓,你为何阻拦孤多看一眼?就差一眼。”

    沈安安不管不顾,带着他到了一个林子,“遇事莫慌,这才哪儿跟哪儿,比起我以前当细作的时候,情况好多了。”

    “我先给你钻木生个火,烤暖和了再走。”

    就见她徒手劈了一根粗木,扯了几把干草,又削了一根木棍,开始搓啊搓。

    夜亦天冷的牙关都在打颤了,火也没生着,“你到底会不会?半天了火星子都没见着。”

    沈安安丢了棍子,“唉,要干柴才有烈火,我们走吧,太潮湿了。”

    夜亦天冻的嘴唇发紫,“沈安安,孤迟早死你手上。”

    沈安安摆着手,“不会不会,来,我背你。”

    她扛起夜亦天,朝着远处有光亮的方向去。

    约莫两刻钟后,沈安安停在一间茅草屋前,正犹豫着要不要抬手敲门。

    “咯吱”一声,木门从里面打开。

    一位满头白发的老婆婆,举着一盏蜡烛,上下打量着他们。

    “哎吆,你们母子冻成了什么样?快进来吧,我给你们熬碗热汤喝。”老婆婆伸手就拉住了沈安安的手腕。

    沈安安抽了抽手,那些黑甲卫并非等闲之辈。

    或许很快就会发现她的障眼法,搜出城来是迟早的事儿。

    “这位少夫人,你莫要害怕,家中就我和老伴,看你们这身行头,城里的人吧?

    这大冬天的,又是晚上,先在这里凑合一晚,明日再赶路吧。”

    沈安安和夜亦天此时的确狼狈,活像是被夫家赶出家门的,老婆婆心生怜悯,也在情理之中。

    “不了。”沈安安话音刚落,突觉不妙。

    黑甲卫还是比她想象中来的更快了些。

    沈安安一把就要推开老婆婆,“老婆婆,你快进去吧,实不相瞒,我们正在被追杀,躲在你家,会给你们招来杀身之祸。”

    不料想老婆婆闻言,反而攥的更紧了,“那你们就更不能走了。”

    沈安安:“??”

    夜亦天冻的几乎要晕厥,一句话未说出来,就听老婆婆又道。

    “我们这里可是天子脚下,如今的陛下,曾经的摄政王,注重民生、为民做主,他绝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的。

    瞧你们这模样,在夫家受了委屈吧?不打紧,老婆子我是良民,便是官府来了,也不敢对我怎么样,何况只是你夫家派来的人。”

    “快进来。”

    “不是,你听我说……”沈安安话未说完。

    就见老爷爷也起身出来,推着她,“有什么进去再说,看看,孩子都冻成了什么样。

    你放心,天子脚下,在我们这种良民之家,没人敢拿你们怎么样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