孙巧雨讪讪地走到柜台边，欲言又止。她的手指在柜台边缘不安分地摩挲着，眼神飘忽，明显有话要说。
“有什么新鲜事就说吧。”陈玉梅叹了口气，放下手中的算盘。
“方才我遇到了小全”孙巧雨刚开口，声音就弱了下去。
“怎么，现在连自家人的事也要八卦？”陈玉梅皱眉道。
孙巧雨立刻闭嘴，但手指还在柜台边不安分地摩挲。她的眼神时不时地瞟向陈玉梅，像是在等待什么。
“说下去啊，小全怎么了？”陈玉梅终究还是忍不住问道，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。
孙巧雨眼睛一亮，立刻凑上前帮婆婆捏肩，“娘，你根本不清楚啊，小全去老司家，结果”
孙巧雨将刚才发生的一幕绘声绘色地描述着，说到精彩处时，她的眼睛亮晶晶的，忍不住拍着大腿笑得前仰后合。
“那司文秀可真厉害，小叔子刚说要娶她，她二话不说就抄起扫帚追着打，那架势，活脱脱一只护食的铁娘子！”
陈玉梅听着儿媳妇的描述，眉头微皱，语气里带着几分责备：“瞧你那点出息，看到自家人挨打就这么高兴？”
孙巧雨立马收住笑声，憋得脸都红了，小声嘀咕：“娘，我没有！我就是觉得小叔子也该吃点苦头了，平日里仗着自己长得好看，没少招惹姑娘家。”
陈玉梅正要说什么，门“吱呀”一声开了。
郭善全狼狈地站在门口，浑身上下沾满雪和泥，头发乱糟糟的，额头上还顶着一个青紫的大包。他的衣服也不成样子，前襟上全是泥点子，裤腿上还挂着几片枯叶。
“哟，这是跟谁打雪仗去了？”陈玉梅看着儿子这副模样，嘴角忍不住上扬。
郭善全幽怨地看着亲娘，心说这哪是亲生的，看儿子这么惨还笑得出来。他一瘸一拐地走到椅子边坐下，伸手揉着膝盖。
“娘，我跟你说，那司文秀就是个铁娘子！瞧瞧我这脑门儿，”他指着额头上的大包，“你看我这一身，连句话都不让说完就动手！我是打死也不会娶她！”
陈玉梅看着儿子这副惨样，想起刚才大儿媳的描述，笑意更浓了。这儿子从小就欺负别人，今天可算遇到对手了。
“你还笑！”郭善全气得直跺脚，“我说最后一次，打死我也不娶那铁娘子！”
陈玉梅故意叹了口气，眼神里带着几分戏谑：“你想娶人家，人家还不乐意呢。人司文秀可是村里有名的美人，脾气是大了点，但人家有这个资本。她刚才可是说了，你就像只求偶的花公鸡，她看不上你。”
“什么？！”郭善全腾地站起来，椅子都被他带倒了，“她说我是花公鸡？还嫌弃我？我找她去！”
说完气冲冲地摔门而去，连身上的泥都顾不上拍。
孙巧雨看着婆婆脸上狡黠的笑意，不由得暗暗佩服。这小叔子向来自视甚高，最受不了别人看不起他。婆婆这一激，他肯定忍不住要去找司文秀理论。
果然，郭善全气呼呼地冲到司家院门口。
司文秀正端着鸡食盆喂鸡，她穿着一件深蓝色的棉袄，腰间系着围裙，乌黑的长发随意地挽在脑后，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。见他来了，立刻板起脸，眉头紧蹙。
“你凭什么说我是花公鸡？”郭善全隔着栅栏喊道，声音里带着几分怒意。
司文秀理都不理他，继续喂鸡。她还故意踢了踢院子里的大公鸡，“就知道吃，一点用都没有，改天炖了算了！”
郭善全气得脸都红了，这分明是在内涵他！他一把推开院门要冲进去，司文秀立马抄起扫帚，眼神凌厉。
“哎哎哎，两人好歹都是文明人！”郭善全连忙后退，手还不自觉地摸了摸额头上的包。
司文秀冷哼一声，走过来“砰”地关上院门，还插上了门闩。转身进屋前，还嫌弃地白了他一眼，那眼神仿佛在看什么不入流的东西。
郭善全在门口愣了半天，这是被人嫌弃了还被无视了？他咬牙切齿地回到小卖部，一进门就看到陈玉梅正坐在柜台后面算账。
“娘，你就是相中司文秀了是不是？”他走到柜台前，双手撑在柜台上。
陈玉梅抬头看了他一眼，又低下头继续算账：“我相中有什么用，人家看不上你啊。”
“看不上我？”郭善全拍案而起，“一个月，我一个月之内让她心甘情愿嫁给我！”
陈玉梅看着儿子气呼呼地走了，心里有些忐忑。这孩子该不会要干什么傻事吧？
第二天一大早，郭善全就起床了。他特意穿上了新买的羊毛衫，又在镜子前捯饬了半天头发。
“这么早就打扮得人模人样的，要去哪儿啊？”陈玉梅端着早饭从厨房出来，看到儿子这副模样，忍不住问道。
郭善全整了整衣领：“我去司家送货。”
“送货？”陈玉梅一愣，“司家什么时候来订货了？”
“没订，我主动送。”郭善全说着，已经开始往货架上拿东西，“我听说司文秀最近在家织毛衣，肯定需要毛线。正好咱们店里进了新花色，我给她送过去。”
陈玉梅看着儿子忙活的背影，不由得摇头叹气。这孩子从小到大，还从没见他这么上心过。
郭善全拿了几捆颜色各异的毛线，又挑了些女孩子爱用的零碎，装进篮子里就往外走。
“善全啊，”陈玉梅在身后喊住他，“你可想好了，司文秀那丫头脾气倔得很，你要是惹恼了她，有你受的。”
郭善全头也不回地摆摆手：“娘，你就瞧好吧！”
他一路哼着小曲来到司家门口，刚要敲门，就听见院子里传来司文秀的声音：“爹，你就别管了，我不会嫁给郭善全那种轻浮的男人！”
郭善全的手僵在半空中，脸上的笑容也凝固了。
周日的阳光暖洋洋地洒在院子里，秦雨荷和赵兰芝忙完了午饭，将饭菜装好等人来取。院子里的老母鸡咯咯叫着，带着一群小鸡在地上觅食，偶尔有几只蝴蝶在菜园子里飞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