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假死和明安王有关系——”
柳霜序心跳微滞，抬眸看向苏暗停，指尖却悄然攥紧了袖口。
她这些日子已经不止一次听说过‘明安王’的名号了，虽没有见到人，但还是让她对明安王没有什么好印象，更别说……
“三皇子可真会说笑，不过是个明安王罢了，难道他还能比过您的皇子之尊吗？”她故意装傻。
苏暗停低笑一声，目光幽深：“怎么，祁韫泽没告诉你？他查了这么久，难道连明安王和宋家的勾结都没查出来？”
柳霜序神色微变，淡淡道：“三皇子既然知道，不妨直说。”
“明明是你先同本皇子装傻的——”苏暗停盯着她，似乎在判断她的反应，片刻后才缓缓开口，“明安王的确意图谋反，并且确实与国公府有勾结，只是国公府也有自己的心思……”
柳霜序突然发现，他确实知道了更多的事情。
她顿了顿，坐下来，给自己斟了一杯茶。
苏暗停看她这熟络的样子，反倒忍俊不禁，眸子里带了些许的疑惑。
柳霜序虽然察觉到了他的意思，却是颔首挑眉：“三皇子也来一杯？”
苏暗停看着柳霜序自顾自斟茶的动作，眸中闪过一丝玩味。
他缓缓在她对面坐下，修长的手指轻叩桌面：“祁夫人倒是不见外。”
“三皇子既然约我来此，总不会是为了看我喝茶的。”柳霜序将茶盏推到他面前，帷帽下的眼眸平静如水，“不如开门见山？”
苏暗停低笑一声，将茶水推了回去，开口：“本皇子可不敢喝祁夫人的茶，要是再晕了，保不齐能不能活着了。”
柳霜序端着茶杯的手一顿，里头的茶水险些洒了出来。
她一直都担心苏暗停会把那昏迷的事情怪到自己头上，一直心惊胆战，好不容易觉得事情过去了这么久，应当是没有事情了，却没想到还是被他提到了。
“三皇子说笑了。”柳霜序指尖微颤，茶水在杯中荡起细微涟漪，“当日我不过是个任人摆布的棋子，如何能算计到您头上？”
“况且，我也摔下了山崖，身负重伤，也算给三皇子赔罪了。”
苏暗停忽然倾身向前，玄色衣袖扫过桌面，带起一阵松木冷香。他一把扣住柳霜序手腕，力道大得让她吃痛蹙眉。
“棋子？”他冷笑，拇指重重碾过她的手腕“能在国公府活下来的棋子，可都不简单。”
柳霜序看着他狰狞的面庞，强装镇静。
“所以三皇子今日寻我，是要联手对付宋家？”她试探着问道。
苏暗停忽然笑了，那笑容如毒蛇吐信：“聪明，我知道你想要救父兄，而我要宋家满门覆灭——我们的目标，不谋而合。”
柳霜序当然知道自己不能再坐以待毙了，却也知道苏暗停的为人，不敢擅自答应。
“你可以犹豫，但不知你的父兄能等多久了。”苏暗停冷笑一声。
柳霜序突然变了脸色，立时问道：“他们怎么了？”
“你在众目睽睽之下敲了登闻鼓本就得罪了国公府和明安王，原本陛下将这件事情压着不提，也算是保全了你，可你前两日已经进宫见过陛下了，凭着宫里头的那些眼线，只怕国公府和明安王都已经知道了你面见陛下的事情——”
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玩味的笑：“你如今待在尚书府里，他们自然不能拿你如何，可你父兄在牢中，那可是谁都能够动手的。”
“老虎都有打盹的时候，你敢说祁韫泽就能一直提防着吗？”
柳霜序指尖一颤，茶水溅在袖口，洇开一片暗色。
她缓缓放下茶盏，抬眸直视苏暗停。
她还没来得及开口，便再次听到了苏暗停的声音：“更何况，祁韫泽如今为了你们柳家的事情，已经得罪了国公府和明安王，你们要是不跟我合作，到时候证据不足，祁家会不会被满门抄斩呢？”
柳霜序指尖微微收紧，茶盏在掌心留下一圈红痕。
她抬眸，眼底一片清明：“三皇子此言差矣，祁家世代忠良，夫君更是陛下亲封的刑部尚书，若真有人敢构陷，陛下自会明察，至于我父兄——”
她忽地轻笑一声，眼尾漾起一丝冷意：“三皇子既说有宋家的罪证，不如先让我瞧瞧，再谈合作不迟。”
苏暗停眯了眯眼，眼底突然多了几分对她的敬佩，看来自己真的是小瞧了这个柳霜序。
他忽地从怀中掏出一封密信甩在桌上。
信笺泛黄，边角处还沾着暗褐色的污渍，似干涸的血迹。
“去年腊月，宋国公暗中调换北疆军粮，以霉米充数，致使三千将士中毒身亡，此事被太子压下，但经手粮草的押运官留了账本副本，如今……就在我手里。”他指尖点了点信笺，笑得意味深长，“祁夫人觉得，这份诚意够不够？”
柳霜序呼吸微滞。
若此事为真，宋家便是犯了欺君之罪！可苏暗停狡诈如狐，焉知这不是陷阱？
“此事不过是与太子有关，如何能证明国公府和明安王有所勾结呢？”她伸手欲取信笺，苏暗停却突然按住她的手背。
“我手上连这个罪证都有，难道还怕没有国公府和明安王的吗？”他俯身逼近，松木冷香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，“祁夫人总得先给我个准话——这合作，你应是不应？”
窗外暮色沉沉，残灯将两道影子拉得诡谲扭曲。
柳霜序忽地反手扣住他手腕，指甲深深掐进他皮肉：“我如何能信你？”
她虽然和苏暗停接触的不多，却也知道这人不是个善茬，即便是如今说得好好的，难保他日后不会反悔。
想到这里，柳霜序的指甲不自觉的深深嵌入苏暗停的手腕，鲜血顺着他的皮肤蜿蜒而下，在昏暗的烛光下泛着暗红。
苏暗停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，反而低笑出声：“祁夫人这爪子，倒是比从前锋利多了。”
她猛地松开手，后退一步，帷帽下的眼眸冷若冰霜：“三皇子，合作可以，但我有条件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