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香……真的有问题?”她轻声问道。
祁韫泽抬眼看她,目光深邃:“曼陀罗粉一事不假,但‘芳沁阁’上月已被查封,掌柜流放边疆。”
柳霜序瞳孔微缩:“那这香……”
“城南确有卖类似香料的铺子,只是我故意夸大其词罢了。”祁韫泽将香丸重新装回锦囊,递给一旁的笼玉,“拿去烧了,日后只要是表小姐拿过来的东西,小到一根针,都要仔细查验。”
柳霜序心头涌上一股复杂的情绪。
她没想到祁韫泽会如此维护自己,更没想到他会用这种方式震慑陈玉筠。
“多谢夫君。”她低声道,声音里带着几分真心实意的感激。
祁韫泽看着她,忽然伸手轻轻拂过她的发梢,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:“你我夫妻,何须言谢?”
他的眼里带着化不开的柔情,没想到柳霜序竟然还会有对自己这么温柔的一幕。
柳霜序怔住了。
“香囊上的并蒂莲……”她犹豫着开口。
她虽然口口声声自己对祁韫泽毫无感情,可说到底,这份情意只有她自己知道。
她心里总是会芥蒂的。
“她故意为之。”祁韫泽打断她,“我知道母亲的意思,可我从未给过她任何暗示。”
柳霜序心头一松,却又觉得自己这反应有些可笑。
“我明白。”她垂下眼帘,掩饰眼中的波动,“祁大人不必解释。”
祁韫泽却忽然握住她的手,力道不重却不容挣脱:“我偏要解释。”
柳霜序惊讶抬头,只见祁韫泽神色认真:“我院中所用熏香乃御赐之物,表妹曾来请安时闻到过,她今日之举,无非是想挑拨你我关系罢了。”
“为何告诉我这些?”柳霜序忍不住问道。
祁韫泽沉默片刻,忽然勾唇一笑:“因为我不想你误会。”
这句话像一滴热水落入冰面,在柳霜序心中激起一圈涟漪。
——
陈玉筠踏出院子,脚步越来越急,裙摆扫过青石板路,发出沙沙的声响。
她攥紧了手中的帕子,指节泛白,眼中翻涌着不甘与愤怒。
她家中虽然姐姐妹妹那么多,可还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委屈呢!
“小姐,您慢些走。”月娘小跑着跟上,声音里带着担忧,“当心脚下。”
陈玉筠猛地停住脚步,转身时眼中已噙满泪水:“慢些?再慢些,表哥就要被那个贱人彻底笼络去了!”
“你没看见表哥看她的眼神吗?”她声音压得极低,却字字如刀,“如今竟然还为了她这么一个小贱人来羞辱我!我看我是没脸继续留在这里了!”
月娘左右看了看,确认无人,才低声道:“小姐,祁大人毕竟是成了亲的人,您这样……”
“叫奴婢说,您不如放弃吧,凭你的花容月貌,即便是不嫁给祁大人,也能够觅得良婿的。”
“成了亲又如何?”陈玉筠冷笑一声,抬手抹去眼角的泪水,“姑母早就说过,表哥这婚事不过是权宜之计,一个父兄都在牢狱中的货色,也配与我陈家相提并论?”
“即便是有陛下开口,我也一定要让她离开祁家。”
“走!去姑母那里!”她深吸一口气,平复了一下情绪,眼中闪过一丝算计,“今日这事,不能就这么算了。”
祁老夫人的松鹤院位于祁府东侧,花木扶疏,环境清幽。
陈玉筠刚到院门口,就换上了一副楚楚可怜的表情,连脚步都变得轻缓起来。
“表小姐来了。”守在门口的赵嬷嬷笑着行礼,“老夫人刚念叨您呢,您今日怎么来得这么晚?”
她脸上虽然带着笑,可看向陈玉筠的眼神实在冷淡。
陈玉筠微微颔首,作出乖巧的样子,声音轻柔:“劳烦赵嬷嬷通传一声,就说玉筠来给姑母请安。”
不多时,陈玉筠被引入内室。
祁老夫人正倚在罗汉榻上,身旁的小丫鬟轻轻为她捶着腿。
见陈玉筠进来,老夫人脸上露出慈爱的笑容:“圆荷来了,快过来坐。”
“姑母。”陈玉筠行了一礼,声音里带着几分哽咽,“圆荷实在是没脸继续留在府上了。”
祁老夫人立刻察觉异样,挥手让下人退下,关切地问道:“这是怎么了?谁欺负你了?”
陈玉筠顺势跪坐在老夫人脚边,将头轻轻靠在老夫人膝上,声音委屈:“圆荷本想着夫人近来睡得不安稳,便给她送去了安神香,谁曾想,她竟然……竟然……”
“柳霜序?她怎么了?”老夫人眉头一皱。
陈玉筠抬起泪眼,将事情经过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,自然隐去了香囊中掺有曼陀罗粉的事实,只说是柳霜序故意污蔑她。
“她当着表哥的面,说我的香囊有问题,还……还说我想害她。”陈玉筠抽泣着,“姑母,你是了解圆荷的,圆荷怎会做这种事?那香囊是我熬了好几夜才绣好的……”
“我也是想缓和夫人和姑母间的误会罢了……”
祁老夫人脸色沉了下来,轻拍陈玉筠的背安抚道:“好孩子,别哭了,这个柳霜序如今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,原本还有些体统,如今得了陛下的赞许,是半分也没有了,可你放心,她言行不端正,我一定为你出气!”
陈玉筠眼中闪过一丝得逞的光芒,但很快又换上担忧的神色:“姑母,表哥很维护夫人,我担心……”
“你放心,姑母心里有数。”老夫人冷哼一声,“柳霜序人品如此,本就不是泽哥儿会看重的人,即便是陛下金口玉言,我看这门亲事迟早会有变数。”
陈玉筠低头掩饰眼中的喜色,轻声道:“圆荷全听姑母安排。”
祁老夫人又拍了拍她的手,吩咐:“赵嬷嬷,你去将柳霜序叫过来,我倒要看看,她到底想搞什么花样!”
赵嬷嬷一听这话便知幼时陈玉筠在背后搞鬼。
可她并不能当面说出来,只得看了眼陈玉筠,转身去柳霜序的院子离了。
——
祁韫泽到底还有公事要忙,不能一味的留在府上。
故而等赵嬷嬷来的时候,他已经出府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