乔为初:“你拐这么多孩子,是卖给谁?”

    “平临县的县丞沈喆,定期会过来拉孩子。我只负责中转。”

    葛财耸拉着脑袋,神色颓然。

    沈喆?

    乔为初眸光一凛。

    又是他。

    “人不是你拐的?”

    葛财摇头。

    “不是。我只负责接收,然后将孩子藏着,等人来接。前后接头的人,都不一样。”

    乔为初皱眉,心沉了沉。

    “那这附近的村落,只有你这一处吗?”

    葛财:“我只知道我自己的。”

    乔为初:“那葛大壮和葛虎的死是怎么回事?你又为什么要杀葛大发?”

    葛财面上拂过一抹狞色,恶狠狠的说:“葛大发他该死!至于大壮和虎子,是个意外。”

    乔为初:“详细说说。”

    葛财咬唇,沉默了一会,还是开口老实交代了。

    七年前,沈喆找上葛财,给了他这么一个活计。

    一开始,他并不想干。

    村里虽然穷,但干的都是正经营生,也能度日。

    问题就出在,葛大壮和葛虎身上。

    这两人是葛财的隔房侄儿,平日懒就算了,还爱贪小便宜,不走正路。

    他们接手后,为了将他拖下水,在他家修葺厨房的时候,偷摸的挖了个地窖,将人藏在了里面。

    开始,他以为他们给自己多修个灶,是为了孝敬他。

    不想,孝敬是孝敬了,却是要命的孝敬。

    等他发现不对劲时,事情已经发展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了。

    他们没法擦尾巴,为了活命,就求他救救他们。

    葛财没办法,被拉着一只脚已经在水里了,也只能咬咬牙跟着干了。

    他要谨慎得多。

    以前,葛大壮他们还要负责拐孩子,他接手后,与沈喆谈后,只负责接收孩子,做中转。

    他们村的位置也好,来往南北都很方便,加上前后有高山阻挡,若在战时,也说得上是个兵家必争之地了。

    靠着这点,他们所做的事情,一直没被发现。

    但最近,因乔为初他们突然住到村里来,突然就给他们紧了紧神经。

    他们都在猜测乔为初等人来村里的目的。

    葛大发一直说可能是事情暴露了,让葛财注意,还以此做筹码,来给自己加码,同葛财提了一系列的不合理的要求。

    葛财本因葛大壮和葛虎的死烦心不已,又加他的威胁,一时没忍住,布局杀了他。

    就如乔为初说的那般,将药下到了烧鸡里,让葛大发偷走吃了,然后在上山的路上再出点意外,人就解决了。

    只是,他没想到,葛大发半夜走时会被人看到,更没想到,会有人变态到去把葛大发开膛破肚,去翻他死前吃了什么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葛财说着,顿了顿,以一种难言的目光看了乔为初几眼。

    乔为初也不在意,接着问:“你还没说葛大壮和葛虎是怎么死的?”

    葛财摇头。

    “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死的。是你们将尸体送来,我才知道他们死了。”

    乔为初挑眉:“哦?那他们死前,干嘛去了?”

    葛财:“送人去了。”

    乔为初:“送人?”

    葛财低沉的“嗯”了一声。

    “以前一直都是他们直接来拉,那天不知怎的,送信来,让他们将人送过去。”

    乔为初眼珠一转。

    “那你们就不觉得奇怪?还有既然刚送了人,那你们这怎么还有这么多孩子?”

    葛财苦笑。

    “他们就是猜测那边可能出问题了,就没带孩子过去。想趁机坐地起价。谁想,这一去就没回来了。

    你们送尸体回来时,我就担心会出问题。就没再管地窖里的孩子。想着要是有人来,就拉走,没人来,我等他们不行了,找时机都处理了。

    可没想到,你们走了没几天,又回来,还就在村里住下了。

    我就一直没机会。”

    乔为初神色冷了冷。

    “你的心可真狠啊。”

    葛财勾唇,露出一抹凉薄的笑。

    “不狠死的就是我了。我要胆再大点,在你们进村前,就将人给处理,就不会有今天的事情了。”

    乔为初冷哼:“不可能,只要你做了,就会有痕迹留下。不说别的,葛大发不就是个很好的例子吗?”

    说完,她起身,不再理会他的反应,转身离开了。

    屋外。

    葛锐才听完了他们的对话,脸色难看的抬头看着天。

    乔为初出来后,低低唤了他一声。

    “锐才叔,你还好吗?”

    葛锐才牵了一下唇角,想笑,但笑不出来,抬手抹了一把脸。

    “没事。是我的疏忽。”

    他回村这么久了,竟然都没发现这件事,他要是早点发现,就会少点孩子遭罪了。

    乔为初安抚的拍拍他的手臂。

    “不怪你。你住村尾,平日里又不和村里人交流。不知道也是正常的。”

    葛锐才扯扯嘴角,长长叹了口气,没有说话。

    乔为初安慰了他两句,忽的,听到一声很轻的声音在叫“姑娘”。

    她愣了一瞬,转头看去。

    两三米外,一个身着青衫,冠带方巾的男子,面色拘谨的看着她。

    乔为初抬手指指自己。

    “你在叫我?”

    对方点头。

    葛锐才蹙眉。

    “俊杰,你怎么回来了?”

    葛俊杰惨然笑了笑。

    “锐才叔,家里出了这么大事,我怎么能不回来?”

    乔为初眨眨眼。

    葛俊杰?

    “葛财的儿子?”

    她低声问葛锐才。

    葛锐才点头。

    而在他身后,霍怀瑾转身进来。

    “是我带他回来的。”

    乔为初眸光瞬的一亮。

    “你也回来了。”

    霍怀瑾颔首:“怎么没让人通知我?”

    乔为初不在意的笑笑。

    “我能处理。”

    霍怀瑾鼓励的拍拍她的肩头。

    “孩子那边我看过了,情况都稳定了。只是饿久了,都很虚弱。”

    乔为初点头,将这边的情况也告诉了他。

    霍怀瑾听完,冷沉的脸色又沉了三分。

    “又是沈喆。”

    乔为初:“你查过他的过往,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?”

    霍怀瑾:“还真有。”

    沈喆是宣武三年的探花,一开始派的官职是翰林院编纂,但他没干一年,就因其母离世,丁忧回家了。

    丁忧结束后,他也没再上折子祈官,就留在了县里,当了个县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