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妈咪。”
安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。
她回过头,“安安?你怎么醒了。”
安安走过来,扑进妈咪的怀抱里,蹭了蹭。
“妈咪,你有心事。”
她摸了摸小家伙的头,“不用担心妈咪。”
“妈咪,头还疼吗?”
“不疼啦。”
骗人。
她的症状从未好过。
半夜也被生生疼醒,似是有人拿着斧头在她头顶上一遍遍凿开。
而止痛药对她的效果逐渐减弱。
但这些,不会告诉安安。
“妈咪,不许骗我!”
“当然不会。走吧,我们去睡觉。”
她略有吃力的抱着安安回到船舱。
小悔还在呼呼大睡。
她给小悔掖了掖被子,又看向安安,“快睡吧。”
“妈咪也睡。”
“好。”
她顺着躺下来,只是脑子里无法冷静。
时间回到三天前。
在骆景宸和阿丽塔离开没几天,她的无线电里收到了一条不明信息。
只有很简单的一句话。
【你在世上唯一的亲人,快要死去。如果还想见到最后一面,来这里。】
那是一个港口的位置。
苏棠不知道是谁发来的,也不确定这句话是玩笑还是恶作剧。
但,心中总有一个念头在想着,万一呢?
万一是真的呢?
如果生命有尽头,她不想留下任何遗憾。
所以,她来了,并带上两个孩子。
她的行动很低调,几乎没通知任何人,只带着几个心腹走了。
夜深人静。
她在混乱的思绪中,慢慢睡去。
有的人睡着了,而有的人,彻夜难眠,满地酒瓶。
昏暗的包厢内,一个人靠在沙发上,一动不动,手中握着一只香槟,已经里面空了。
程诺看见他这幅样子,深深的叹了一口气,拿过他手里的酒瓶子。
“别喝了,你要真那么想她,就去找她。”
江晋城仰头看着天花板,视线朦胧,没有回答。
“你知道她的位置,完全可以找她好好说,我看她对你也并不是那么绝情,为什么不再试试?”
久久没有回应。
就在程诺以为他喝醉了的时候,他慢慢开口。
“她生病了。”
“什么?”
“挺严重的病,骆景宸说,她的病是由刺激过大造成的,失忆和刺激对大脑损伤过大,加上此前她曾在改造院待过四年,留下后遗症,潜藏在深处。”
程诺一怔。
“是我的错。”
他单手捂着脸,似笑似哭,“给她带来这么大痛苦的人,是我。”
直至现在,他才知道,他从前带给她的伤害有多深。
这种伤害不是弥补就可以恢复如初的。
他带给她的痛苦,每一笔都刻在她身体上,不是没有反应,而是慢慢积累。
骆景宸说,她经受不起更多的刺激。
他又怎敢,继续打扰她的生活?
哪怕他想她想的快要疯了。
“你……”
程诺也不知道怎么说合适。
但看见江晋城痛苦的样子,干脆又叫了一打酒。
“行吧,我陪你喝。”
两人酒量都极好。
没有太多的语言,只是不断的猛灌。
似乎只有喝酒了,他才能梦见她。
却不知,他心心念念的人,早已悄悄离开苏岛。
……
骆景宸亲自将苏塔塔送回酒店。
他虽然不喜欢对方,但也不知道丢失风度。
“好了,你回去吧,好好休息。”
苏塔塔几番犹豫,“你真的不需要我的保护吗?”
“不用,管好你自己就足够了。”
“那,有危险你联系我。”
他嗤之以鼻,“我走了。”
苏塔塔看着他的背影,颇为沮丧,闷闷不乐的躺在床上。
骆景宸离开酒店,刚刚坐上车,后脖子就被一把枪抵住。
他顿时一动不动。
“开车。”
身后的人命令着。
“你想要什么?钱就在卡座里,我可以都给你。”
骆景宸还算冷静,就是脸有点疼。
刚刚还信誓旦旦的告诉苏塔塔,这里有多安全,转头就被打劫,太打脸了!
“骆大少,我可不想要你的那点小钱,开车吧,不然别怪我手抖,伤到你了。”
此话一出,骆景宸就明白事情没那么简单。
这人不是简单的抢劫。
他顿时有苦难言。
早知道会被盯上,他就该带上苏塔塔。
“快点开车!”
“好,我现在开。”
“去公墓。”
他只好开车朝着公墓的方向去。
一路上,他透过后视镜观察后排的人。
是个陌生的脸,一个丢到人群中都不会多看两眼的普通人。
正是如此,他心沉了。
对方没有遮脸,这个行为意味着……他不怕被看见。
简单来说,也不打算留他活口。
而他刚刚回到滨城,消息还没传出,就这么上赶着想杀他的人,只有一个。
他的好弟弟!
车子很快要穿过闹市,步入县道。
一道过去,那边荒无人烟。
杀人藏尸!
他不能坐以待毙!
在车子拐角时,他猛地加速,并迅速解开安全带,一把推开门,往下跳。
“咚。”
他滚了好几圈,全身擦伤,踉跄的爬起来往后跑。
车子失去控制,笔直的撞向路灯,被迫停下。
后排的人骂骂咧咧,冲下车,追过去。
连开了两枪都没射中骆景宸,反倒是引来了路人的注意,有人报警了!
骆景宸一路躲闪,最后藏在商店的仓库里面。
他大口喘气,手臂上却被子弹擦过,划开了一个大口子,不断流血,将衬衫都染红了。
他忍着剧痛,将外套脱下,撕开,用力绑住伤口位置暂时止血。
做完这一切,他靠在墙上,脸色苍白。
他没想到骆祖望敢做到这一步,明目张胆的派人杀了他!
他恨透了骆家。
眼底翻涌的情绪淹没了往日里的温和。
缓了缓,他拿出手机,本想联络当年的朋友过来接应。
但手指停在号码上,又收回。
轻轻自嘲的笑了笑。
他又有什么朋友呢?
在滨城,所有人都知道他是骆家上不得台面的大少爷,从前的朋友更多的是泛泛之交。
时隔两年,没有人会愿意冒着得罪骆祖望的风险帮他。
骆景宸,你彻头彻尾就是个失败品。
他垂下头,眉眼间笼罩一股死气。
直至手表发出清脆的滴滴声,还有小悔的呼唤声。
“小飞棍来咯!”
他脸色一僵,低头看了一眼手表,差点丢出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