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哪里人？身份证给我。"
贝正奇的声音在身后响起，冷淡而公式化。
乔宏亮缓慢转身，从脏兮兮的工装口袋里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假身份证，递了过去。
他的动作刻意放慢，指腹在卡片边缘，留下一点汗渍。
"吴大勇？"
贝正奇的声音，混着管道的回鸣，在狭小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沉闷。
"云南怒江傈僳族自治州福贡县石月亮乡亚坪村三组"
他一字不差地念出假证上的地址，语气平静，却让乔宏亮的脊背绷紧。
"今年45岁"
贝正奇的目光从身份证上抬起，状似随意地问道：
"你属什么？"
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秒。
乔宏亮的大脑飞速运转——
45岁，出生于1980 年
“猴。”
他的反应已经很快了，但贝正奇还是察觉到了不对劲。
他缓缓抬起头，目光穿透乔宏亮脸上的煤灰和伪装，直直刺向那双熟悉的眼睛。
贝正奇愣了一下。
他认识这个人，他是蓝荔的丈夫。
乔宏亮感觉到贝正奇的视线，在自己脸上停留了半秒，心跳陡然加快。
莫非，这么快就暴露了？
他的右手悄然滑向腰间，那里藏着一把匕首。
可下一秒——
贝正奇移开了目光，将身份证随手丢回给他，语气平淡：
"干活小心点，别碰坏设备。"
说完，他转身离开，脚步声渐渐远去。
乔宏亮紧绷的肌肉，微微放松，可贝正奇刚才的眼神，总让他感觉到有哪里不对劲。
果然，这天下班时，贝正奇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后，
"新来的，帮我一个忙。"
贝正奇的声音，突然从背后响起，乔宏亮的肌肉瞬间绷紧。
他缓缓转身，看到贝正奇逆光站在煤堆旁，半边脸藏在安全帽的阴影里，指间夹着半截没点燃的香烟。
"我？"
乔宏亮故意让嗓音变得粗哑，同时用余光扫视四周
——两个童子军，正在三十米外抽烟。
贝正奇突然走近，西装袖口擦过乔宏亮的手臂。
借着这个动作，一枚冰凉的东西滑进他的口袋。
"三号矿车的轴承坏了。"
贝正奇提高音量，故意让声音在狭小的抽水机房内回荡：
"你去库房拿套工具。"
乔宏亮瞥了一眼贝正奇，对方的眼神似乎在传递某种信息。
他没有多问，起身向库房走去。
库房铁门一关上，乔宏亮迅速掏出那枚硬币大小的金属片。
用力拧开后，里面蜷缩着张字条：
"三天后子时，萨尔温江畔码头。"
每个字，都让乔宏亮心潮澎湃。
但更让他激动的是，纸条下面还有一行小字：
“小汤圆很好。”
字迹潦草，力透纸背，最后一笔甚至划破了纸张……
显然，写字的人当时极度紧张。
这个人是谁？
他不仅认出了自己，还传递了如此重要的消息。
乔宏亮的脑海里一团乱麻，各种复杂情绪交织在一起。
他的儿子还活着，这让他感到欣喜和感动
但这个消息，是如何被这个人知晓的？
外面突然传来人声，打断了乔宏亮的思绪。
来不及多想，他迅速将纸条，塞进嘴里咽下，纸浆刮过喉咙，
第二天，矿洞深处的抽水机房内，乔宏亮正在工头的要求下，检修水泵。
昏暗的灯光下，他手中的，扳手在锈蚀的管道上敲出沉闷的声响。
水珠从天花板的裂缝渗出，滴在他的手上。
一滴，两滴……
贝正奇又在巡逻。
乔宏亮能感觉到，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，带着一种紧迫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