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我就不明白了你们一个是心理专家,一个是军官"
手里的纱布,绕过他修长的手指,
"都是擅长控制情绪的人啊,怎么就闹成这样"
周姨系紧绷带,突然压低声音,
“阿松,你是大男人,不该和景小姐置气……”
李岩松的视线,死死锁住主卧门缝下,那一线暖光。
恍惚间,他似乎看见光影微微晃动——
是她在翻身?还是疼得睡不着?
又或者还是在哭?
"周姨,"
他突然开口,喉结滚动时,牵动眉骨处的伤痕,
"是我不对"
声音低得,几乎听不见,
"她还在哭吗?"
周姨的手顿了顿。
她看着这个,自己从小带大的孩子。
曾经那个在训练场,摔得满身淤青都不掉泪的少年,此刻的眼眶却发红。
周姨轻轻摇头,她看出来了李岩松心里的想法,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,
“我去拿行军床,你先休息,明天好好跟她道个歉,景小姐是很好说话的人……”
李岩松却突然站起身,伸手拦住了她。
他最后看了眼紧闭的卧室门,那里隐约传来布料摩擦的窸窣声……
是她在翻身,还是抱紧了他们的枕头?
"不用了。"
他弯腰拎起地上的车钥匙,金属扣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,
"我去车里对付一晚。"
周姨张了张嘴,却只看见他高大的背影,消失在楼梯转角。
坐在车里的李岩松,突然觉得有种挫败感,这当然不是他想要的结果。
他也不知道,事情的发展,怎么就成了这样。
他心里清楚:
开弓没有回头箭,说出口的话不能收回。
李岩松觉得,这次也许他们真的完了。
他心里对她充满了眷恋和不舍,但更多的却是解脱。
但今日的结局,他早该预料到的,不是吗?
白天那张任务简报上的字体,突然浮现在李岩松的脑海:
跨境追捕,高危级。
这才是,他熟悉的领域——
明确的敌人,清晰的指令。
不用揣测女人瞬息万变的心思,不必面对孩子血缘的永恒诘问。
他终于可以,心无杂念的去执行任务。
那里才是他的舒适区,是他大展身手的地方。
感情这种事情,以后不碰也罢。
李岩松在车里,坐了一整夜。
他看着晨光,一点点照亮别墅的轮廓。
周姨已经起床做早饭,二楼窗帘缝隙间,月嫂的身影,正抱着哭闹的暮暮来回踱步。
景钰的卧室,依然毫无动静,她应该还没起床。
手中的烟头,早就燃尽。
李岩松启动了油门,他想回一趟干休所。
干休所的铁门,在晨雾中缓缓开启。
金媛正俯身为母亲斟茶,白瓷茶壶在她手中,划出优雅的弧线。
听到脚步声,她抬起头,眼角眉梢都是恰到好处的惊喜。
"阿松回来啦?"
李母手腕上的镯子,吱呀作响,
"用过早饭没有?小金特意熬了海鲜粥”
金媛看似乖巧的站在一旁,李岩松的眉头皱了皱。
“阿松,金媛会推拿,我的颈椎已经好久没有不舒服了”
"妈——"
李岩松打断了母亲,
“你能不能,不要把什么人都往家里带?”
李母不解,
“小金又不是外人,你昏迷时,是她一直在照顾你”
金媛的笑容僵在脸上,涂着透明甲油的指甲,深深陷入掌心。
李岩松径直走向厨房,从蒸笼里取出一个冷硬的馒头。
食堂特有的碱面味道,在口腔里扩散,让他想起在舰艇上,那些伴着柴油味吞咽的早餐。
白瓷盘里的海鲜粥,悠悠冒着热气,虾仁上点缀着几缕,金媛精心摆放的姜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