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天,晨光透过纱帘,洒进二楼的卧室,景钰睁开酸涩的双眼。

    她的指尖触到,身旁冰凉的床单。那里还留着人形凹陷,枕头上还残留着,淡淡的雪松气息,却已经没了温度。

    就在这时,视频通话的提示音,突兀地响起。

    屏幕亮起,李岩松的脸,在晨光中显得格外疲惫。

    景钰看到,他站在机场的某个角落,身后是模糊的航班信息屏。

    晨光从他侧后方的玻璃打过来,在他深邃的眼窝投下阴影。

    李岩松那双,总是锐利的眼睛布满血丝,眼下浮着淡淡的青黑,像是整夜未眠。

    “阿松,你在哪儿?”

    他却没有回答他。

    "景钰,景城的那段视频……是障眼法。"

    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,声音通过视频传过来,

    “阿城应该是……通过非正常途径出境,目的就是为了不让我们找到他。”

    景钰绞着被单的手指,骤然收紧,真丝面料在掌心,皱成一团。

    她还没有开口,颤抖的唇瓣和骤然收缩的瞳孔,已经泄露了一切。

    晨光落在她凌乱的长发上,映出眼底泛起的水光。

    李岩松的声音低沉,背景音里传来,机场广播的登机提示,

    "我买了最近一班去国的机票,我刚查到……江彻最近在那里"

    景钰的呼吸一下子变得急促,白色睡衣的领口,随着胸膛起伏,露出锁骨处未消的红痕,在晨光中若隐若现。

    "李岩松!"

    她的声音陡然拔高,指尖掐进掌心,

    "你给我回来!"

    通话那端,突然变得沉默。

    机场刺眼的顶灯,在李岩松脸上投下冷白的光,将他刚毅的轮廓,镀上一层金属般的冷硬。

    景钰看见,他身后玻璃幕墙反射的晨曦,正将整个航站楼染成血色。

    "景钰。"

    他登机前,最后一次唤她的名字,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。

    李岩松的指腹擦过屏幕,像是要触碰,屏幕之外她的脸。

    "好好吃饭,好好睡觉"

    “别担心,等我回来”

    "等等——"

    景钰的话还没说完,手机屏幕骤然暗了下去。

    他说的别担心,是让她别担心他,还是景城?

    事实上,她现在又多了一份牵挂和担忧。

    景钰望着黑掉的屏幕,上面倒映着自己苍白的脸。

    窗外,有一只知更鸟落在阳台栏杆上,歪头看着屋子里,怅然若失的女人,又扑棱着翅膀飞向晨曦。

    消失不见。

    洛杉矶港的凌晨,浓雾裹挟着柴油味,笼罩着集装箱码头。

    景城蜷缩在,一个装满电子零件的货柜里,右手手腕上的百达翡丽早已被他典当,取而代之的,是一块伪造的船员id手环。

    半年前,还阳光饱满的脸颊,如今已经凹陷下去,他左手手腕上的,那根古董手表,在黑暗中泛着幽光。

    "记住,你现在的名字是jan  lee。"

    蛇头一边说着,一边递来一沓皱巴巴的美元,上面还沾着可疑的暗红色污渍,

    "你去唐人街的"福满楼"后厨,会有人给你新证件。"

    这时,货柜外突然响起,海关警犬的吠叫。

    "快!从排水管道爬出去!"

    蛇头猛地掀开,伪装成废弃零件的暗格,露出下方幽深的排水口。

    景城想也没想,直接蜷着身子钻入,冰冷的海水立刻漫过膝盖,咸腥的海水渗入牛仔裤,刺得他刚愈合的肋骨隐隐作痛。

    这是他活了20多年以来,从来没有遭受过的狼狈。

    三天前海港的深夜,景城站在垃圾处理站前,亲手将身份证、社保卡和那部,存满亲友联系方式的手机卡,一张一张塞进碎纸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