走廊尽头的安全出口标志,泛着幽绿的光,映得玻璃窗上他的倒影,如同困在标本瓶里的飞蛾。

    走廊尽头的喧哗声浪,推来一袭朱红——

    某个中年男人正展开锦旗大步走过来,他手中旗角朱果色的流苏,扫过护士台。

    李岩松随意瞥了一眼,上面写着“妙手神医”四个字。

    男人从医生办公室出来时,很多人都围了上去,李岩松听到男人走的时候,神神秘秘的说:

    “南山寺的送子观音……真是太灵了”

    男人自以为压低了声音,可在场的所有人,还是能够听得见,

    “我和媳妇去求了三次……上个月查出来双胎。”

    李岩松觉得可笑,他向来不信这些东西。

    可不知道怎么的,他居然鬼使神差般摸出手机,在搜索框输入“南山寺……”

    立秋这天,景钰和李岩松一同前往南山寺。

    李岩松将车停在,南山寺千年银杏树下,古刹的银杏叶,正染着初秋第一抹金。

    景钰踩着青石板阶上的斑驳日影,腕间羊脂玉镯撞在青铜香炉上,叮咚作响。

    她今日穿了件月白绣竹叶的旗袍,鬓边别着用贝壳做的的碧眼蜻蜓,振翅欲飞的模样,惹得小沙弥多看了两眼。

    古刹的飞檐,挑起雨后的第一缕晴光,在释迦牟尼殿前的钟磬声里,景钰跪在佛前,燃了三支线香。

    青烟缭绕间,她将三炷线香插入青铜炉……

    李岩松在石阶下,倚着千年银杏,百无聊赖的看她叩拜,脚下的银杏叶突然被风卷走。

    他看着那片金叶绕过回廊,在送子观音殿前驻了足。

    好像在引领着他过去。

    褪色的楹联上"麟趾呈祥"四个字,吸引了他的注意力。

    佛祖前,有人问景钰:

    "施主求什么?"

    穿灰袍的僧侣,递过朱砂笔。

    景钰垂眸,一笔一画写下:

    愿岁岁平安。

    又在符纸背面,写上两个孩子和李岩松的名字。

    转身后,却不见他的踪影。

    与此同时,百米外的送子观音殿。

    李岩松手攥着笔,他腕骨突出的阴影,落在粉红符纸上,像给菩萨披了道枷锁。

    他写下,他们两个人的名字。

    李岩松对着送子观音像,将三柱清香举过头顶,檀灰簌簌落在他肩头。

    “求菩萨让我和她……有个孩子。”

    李岩松嗓音浸着罕见的颤,供桌上并蒂莲灯,将他瞳孔映成琥珀色。

    玄明法师的袈裟扫过青砖,他手中签筒倾斜,两支竹签如比翼鸟般同时坠地……

    李岩松抢先拾起竹签,却见两支签头都刻着烫金的“双喜临门”。

    “施主求的愿……能双倍圆满。”

    玄明法师的锡杖轻点供桌,震落香炉里积了三日的香灰。

    李岩松大喜,将丰厚的香火钱放进功德箱,

    “等我们的孩子会走路,带他来还愿。”

    就在这时,玄明法师的锡杖,突然敲响地砖,惊散了即将触及供果的鸽群。

    “施主可要……再求支平安签?”

    他说这话时,目光却落在李岩松身上。

    李岩松却想也不想,直接拒绝:

    “我妻子这会儿应该在找我了……大师告辞!”

    玄明大师看着李岩松远去的背影,嘴里念念有词的摇晃着签筒……

    竹签落地,殿外千年银杏,突然抖落满地金箔般的叶子。

    玄明大师俯身拾起,刻着“破镜重圆”的签文,却发现背面用香灰写着小楷:

    双星伴月终成劫。

    玄明大师喃喃自语道:

    “  愿二位成功渡过此劫……”

    李岩松和景钰,在千年银杏下相遇时,景钰鼻尖沾着香灰,李岩松袖口染了朱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