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哦!也没什么大事。”溪姐儿越过沈清棠走到护栏旁,倚着护栏指着水里的海清,“这位是我们这行的常客。”

    沈清棠跟过来,没说话。

    溪姐儿说的是“我们这行”而不是“我们怡红院”,证明还有下文。

    “人称海清公子不过是个戏谑称呼,只有他自己引以为荣。其实他就是个破落户。本姓王。他爷爷辈算是宁城响当当的人物,到他爹就不太行了,非要弃商从文偏没那本事,人到中年勉强考了个秀才。

    但家里的生意一落千丈,全靠海清公子他娘撑着。

    这海清公子自幼被他爹敦敦教导,学问前几年在宁城还是有些名声的,毕竟也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进京赶考。

    不过不知道进京发生了什么,名落孙山回来后就开始沉迷女色。

    最初几次都是来我们怡红院,后来兜里没银子就去胡同里的小瓦子。

    他能来大船上纯粹因为他外祖家的关系,他好像跟二夫人也沾亲带故。”

    沈清棠静静地听着。

    溪姐儿可不是个无聊会瞎八卦的人,说这些无非是告诉沈清棠,海清公子没有什么背景,想弄死也就弄死了。

    方才在大厅时,听见他们羞辱果果糖糖的出身时,沈清棠确实生出弄死他们的心。

    这会儿气消了些,不想弄死他们,但是要让他们生不如死、后悔为人。

    “对了!”溪姐儿胳膊搭在护栏上,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好玩的事,探头问海清公子,“听说你赴京赶考途中因为缺盘缠还当了一段时间的小官?”

    秦征:“……”

    季九:“……”

    沈清棠:“……”

    难怪溪姐儿这么懒的人会特意来跑一趟。

    恐怕这句话才是她来的重点吧?

    要不然,完全可以差个姑娘过来告诉她一声。

    一直哭喊求饶的海清公子听闻这句话,像被踩到的尖叫鸡,“你……你休得胡言乱语!你空口白牙污蔑人不怕死了下拔舌地狱?!妇道人家怎么什么话都敢说?还要不要名声?成何体统?咳!咳!”

    又是一个浪头打来呛的海清公子直咳嗽。

    “笑话!你跟青楼的老鸨谈名声?”

    “你也知道胡说八道会下拔舌地狱?你污蔑我时怎么没想过下地狱的事?”

    溪姐儿和沈清棠同时开口。

    海清公子还在剧烈咳嗽,压根说不出话。

    倒是青年明明自己也在海中荡着还嫌弃海清公子,“你恶不恶心?看着人模狗样你竟然是个兔爷!滚远点,莫要挨着老子!”

    说着用脚蹬海清公子。

    海清公子一口气还没喘匀又被踹倒,头朝下栽进海里。

    眼看他没有上来,沈清棠开口:“先把他弄上来。正好船上乐子少,一会儿好好让他把自己的经历讲讲,给大家解解闷儿。”

    恰好,秦征一匕首下去,海清公子的绳子断开,瞬间被浪推远。

    秦征无辜的看着沈清棠:“你说晚了一步。”

    沈清棠也不说话,就看着秦征。

    秦征摸摸鼻尖,“别看我。你看我,我也给你弄不上他来。”

    他晕水,钓鱼都是借口,其实就是躲在一边儿吐。

    季九认命的摇摇头,跃下船,足尖在浪头上轻踩,人飞快掠出去,抓着海清公子又飘了回来。

    “唔!”溪姐儿朝季九竖起拇指,“轻功不错!”

    “谢谢夸奖!”季九把海清公子扔在地上,跟沈清棠告辞,“师父,我去换件衣裳。”

    再看起来风度翩翩,他也不是凭空飞,鞋子和裤子都湿了。

    临走还不忘踢了海清公子一脚泄愤。

    当然,季九不会这么幼稚,泄愤的同时也算是救海清公子。

    一脚下去,海清公子吐出几口水,缓缓醒了过来。

    而海里的青年还在喊:“把小爷拉上来!把黄玉叫来!你们不认识我,她总该认识我!”

    秦征嫌他话多,又开始用匕首割船上的绳子,一边割一边道:“你也看见了,会轻功的走了!我可不敢下水,一会儿淹死别喊冤!”

    青年才见过海清公子落水,一点儿都不怀疑秦征能干出来这事,老老实实闭上嘴。

    可他的绳子只剩一半,就算秦征不割,也支撑不了多久。

    海清公子醒过来,再看见慵懒的溪姐儿十分排斥,把笑吟吟的沈清棠当救世主,“沈东家,我错了!我再也不敢胡说八道,你放我下船吧!”

    “行啊!”沈清棠应的痛快,“秦征,海清公子想下船。你还不把他扔下去?”

    “好嘞!”秦征卷着袖子过来。

    海清公子忙不迭往后退,“不,不,不,我错了!我不下船。”

    “不下船的话,那给我们讲讲故事如何?就讲你是怎么卖身换盘缠那段。”沈清棠兴致勃勃的发问。